上一次去熊芳秀家还是夏天。
楼下的香樟树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绿得滴翠,树影落在停车道上,一片斑驳,蝉鸣声一浪一浪涌来。日子好长。
那时两三人在二中后面的院子里,嬉戏,打闹,在树荫下吃着冰激凌。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,那时尽是一片葱茏。花也开得好,当时却只想着看,没想过摘下些许。
每次回家时,云彩向天边倒流,阳光收敛,院子里的绿萝文竹与一切的叶子都沉浸在金色里。蝉在远树上,拖着长尾音。
昨日匆忙赶到,氤氲笼罩着院子,却见藤蔓的影子格外文静。肥的绿也褪了,瘦下来,我见犹怜。恍惚间却想起,现在分明已是早春了。
前几日还听得几声春雷。
上楼,开门,里面只有一个男生。八年级的。拿着八下的英语书,抖着腿,熊芳秀说啥他都怼回去,背书的时候有气无力。好像看到了八年级时候的我。
依旧被骂得狗血淋头。却再也没有那几人一起下楼,一起吐槽熊芳秀,一起道别。下楼时,只有楼道里的灯光,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。
原来有些人真的要等离别后,才会想念,漫长的想念。诺大的学校却再也没有遇到,被作业折磨的夜晚却时常想起。
熊芳秀说,“肖玉杰现在还好吧?”
“他混得好得很,还是学习之星呢。”
“我就知道,肖玉杰数学每次都是一百一十几分,英语就没低过一百一。”熊芳秀突然之间就笑了。我的学生啊,就是有出息。
那个新来的男生在旁边像念经一样读着英语书,一脸习以为常,留下我像个傻逼一样在一旁发愣。耳旁只有钟表滴滴答答,我才是那个新来的。
正想着,熊芳秀突然指着我说,“这就是那个背书记单词很厉害的那个女生。”
然后那个男生立马就狗腿子地点头哈腰,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
窗外火车匆匆而过,留下一阵车鸣声。
突然就想起我第一次来这里,面对着一整面的红叉,愣愣发呆的那个下午。